www.chinarushang.cn 中國儒商 作者:朱康有
(作者系國防大學馬克思主義教研部哲學教研室副主任,教授,博士。國際儒學聯合會教育傳播普及委員會副主任、中國實學研究會秘書長、中國儒商文化研究會學術委員會副主
任。)
南
①子曰:“學而時習之,不亦說乎?有朋自遠方來,不亦樂乎?人不知而不慍,不亦君子乎?”(《論語·學而》,下文僅注篇名)
這幾句話的意思大家都清楚,但這樣照古人的注解理解,割斷了完整的語義。南著認為,通觀孔子的全部思想,此處之“學”,并非指讀書、知識這些學問,而是指從人生經驗上來的做人做事。因此意思應為:我們做人做事要隨時隨地見習、體驗、反省,慢慢有了進步,自有會心的高興;做這種真學問可能一生都很寂寞和凄涼,但是如果有一個知己真正理解了你,那也是很高興的事(此句中的“遠”是形容知己之難得,不一定是空間地區的“遠”);做學問的人乃至一輩子都會沒有人了解你,也不“慍”。連貫起來,無非是說,做學問的修養,自始至終,要先能自得其樂,然后才能“后天下之樂而樂”。
②子夏曰:“賢賢易色,事父母能竭其力,事君能致其身,與朋友交言而有信,雖曰未學,吾必謂之學矣”。(《學而》)
“賢賢易色”宋儒的解釋是,用尊貴優秀品德的心來改變愛好美色的心;南著則認為應解釋為:我們看到一個人,學問好,修養好,有才干,看到他就肅然起敬,態度也自然隨之而轉。“色”在此應理解為態度之意。(
③子曰:“君子不重則不威,學則不固,主忠信,無友不如己者,過則勿憚改”。(《學而》)
“不重”和“無友不如己者”一般釋為“不莊重”和“不要跟不如自己的人交朋友”。而南著解為“不自重”(也就是不自尊、無自信心)和“不要看不起任何一個人”或“不要認為任何一個人不如自己”。前一句是叫人自重,后一句是尊重別人。這較為符合孔子的仁學原則。
④曾子曰:“慎終追遠,民德歸厚矣。”(《學而》)
如果釋為“大家都能孝順父母,謹慎對待父母死亡,追念遠代祖宗,社會風氣就趨于厚道了”,意思對,但牽強附會。我們向來以孝治天下,但硬拉上作解釋,也不對。南著認為應是:與其要好的結果,不如有好的開始,就是說,開始就要慎重,動機要純正,大家都能認識到這個因果道理,社會道德的風氣就會歸于厚道嚴謹,而不是等出現了壞的結果再去治理。
⑤子曰:“父母在,不遠游,游必有方。”(《里仁》)
此處“方”不是指方向或去處,而是指“方法”,即子女要遠游時必須有個安頓父母的方法。
⑥宰予晝寢。子曰:“朽木不可雕也,糞土之墻不可杇也。于予與何誅!”子曰:“始吾于人也,聽其言而信其行;今吾于人也,聽其言而觀其行。于予與改是。”(《公冶長》)
古人根據后面的話解釋說,孔子對宰予恨極了,斥責罵他。南著認為應理解為,孔子從這件事上受到啟發,一個人即使有才具,但是沒有良好的體能,沒有充沛的精力,也免談事業。宰予的身體不好,只好由他多休息會,不值得去責備他。就像內部已經腐爛的木頭和不牢固的墻壁,外表雕刻和粉刷得再好,也畢竟支撐不住。
⑦子游為武城宰。子曰:“女得人焉爾乎?”曰:“有澹臺滅明者,行不由徑,非公事,未嘗至于偃之室也。”(《雍也》)
漢代以來對“行不由徑”的解釋都是“不走小路”。南著認為,古時并沒有說“徑”一定是小路。人光走大路,不走捷徑是笨蛋。該句是說,此人行事從表面看來,有時不依常規、不循常道;但是子游發現此人有一個很大的長處,那就是,不是為了辦公事,從來不到他的房里來。
⑧子曰:“知者樂,水;仁者樂,山。知者動,仁者靜。知者樂,仁者壽。”(《雍也》)
“知者樂水,仁者樂山”即“聰明的人喜愛水,仁慈的人喜歡山”為一般斷解。南著認為,根據下文,知者的樂是動性的,而仁者的樂是靜性的,故應如上斷句,意為:知者的快樂就像水一樣,悠然安詳,活潑自在;仁者之樂,像山一樣,崇高、偉大、寧靜。
⑨子見南子,子路不悅。夫子矢之曰:“予所否者,天厭之!天厭之!”(《雍也》)
南子在衛國是寵妃,把持朝政,名聲不大好。孔子見南子,子路不高興,出來在態度上大概給孔子很難堪,逼得孔子賭咒發誓:我假如做了對不起人的事,天厭棄我罷,天雷打死我!
這樣解釋太牽強。見南子就有不軌的行為嗎?這未免太貶低我們民族文化所標榜的這位圣人了。實際上孔子是說:你們的看法都不對,我認為是不可救藥的人一定是罪大惡極。據歷史記載,政治上當時比較起來,衛國還算好的。孔子周游列國,在衛國住得最久。
⑩子曰:“自行束修以上,吾未嘗無誨焉!”(《述而》)
一般解釋此句為:只要是主動地給我送一點干肉作見面禮的話,我從沒有不教誨他的。南著則認為,如果真的是向孔子繳一捆臘肉,也不必說“自行”,說“自繳”即可;如果說束修是臘肉,孔子三千弟子,他那里吃得了這許多臘肉;再說如顏回,窮得連一個好一點的便當都沒有,哪里來的臘肉送給老師?而孔子不但教他,并以他為最得意的學生。正確的意思是:凡是那些能反省自己、檢束自己而又肯上進的人,我從來沒有不教的。“自行束修”釋義為“自行檢點約束”較妥。
⑾微生畝謂孔子曰:“丘,何為是棲棲者與?無乃為佞乎?”孔子曰:“非敢為佞也,疾固也。”(《憲問》)
微生畝是道家的隱士人物。他說,孔子你一天到晚凄凄惶惶,忙忙碌碌,到處講學,周游列國,究竟是為了什么?是不是逞能過分了?古人解釋孔子的話說:我不是敢逞自己的口才,主要的是討厭這種固執己見,不肯出來用世的毛病。
由于后代一些儒家反對道士、隱士,就借用孔子這句話罵人,責備這些人不肯出來為國家效力,其實只是他們想作官的門面話。孔子決不是這種態度,從其整體思想看,他對隱士很尊重。在此,他只是一番自我表白,等于說,你老兄勸我不要為時代擔憂,是很對的;我之所以一天到晚奔走呼號,那是我的毛病。這是他對隱士一種謙虛、幽默的態度。真正的心意是,反正你們不出來做事,我出來做事,各走各的路,我為社會國家盡心盡力,就算是我的毛病吧!因此該句可譯為:我并不是好說討人喜歡的話,實在是自己的毛病太深了。
⑿子擊磬于衛。有荷簣而過孔氏之門者,曰:“有心哉,擊磬乎!”既而曰:“鄙哉,硁硁乎!莫己知也,斯己而已矣。深則厲,淺則揭。”子曰:“果哉!末之難矣。”(《憲問》)
最后一句古人釋為:真的嗎,天下之事沒有什么困難;還有人注為:好堅決!沒有辦法說服他了:都把“末”字釋為沒有。南著認為,孔子是說人生的最后定論實在是很難下的;同時這兒也是借講樂理而感慨——最后的余音是很難處理的。“末”字理解為“最后”妥。
⒀孺悲欲見孔子,孔子辭以疾。將命者出戶,取瑟而歌,使之聞之。(《陽貸》)
古人認為孺悲這個人可能有哪一點被孔子看不慣,得罪了孔子,所以孔子不愿見他;但是又明白地表示討厭他,看不起他,所以等他出門的時候,故意唱起歌來,使他聽見,知道自己并沒有生病。
南著認為,關鍵就在于“天言何哉!”真正的學問,并不一定要討論,甚至是不可言喻的。孔子取瑟而歌,等于是一種不言之教。
⒁夫子憮然曰:“鳥獸不可與同群,吾非斯人之徒而誰與?天下有道,丘不與易也。”(《微子》)
后世自命為儒的人,抓住這句作為把柄,認為道家這些隱士都不對,說孔子在罵他們是禽獸。南著認為,相反地,孔子非常贊成他們。鳥是飛的,獸是走的,而且鳥是海闊天空由它飛,絕大多數野獸都棲息在山林里。飛的、走的不能擺在一起。換言之,人各有志,各走各的路,遠走的就遠走,高飛的就去高飛。孔子接著說,其實我很想跟他們一樣,走他們的路子。都是在憂世,做法卻兩樣。隱士們可以丟下這個社會、這個時代不管。可孔子自己丟不下,他說,假如說天下都走上了正軌,我又何必來改變它呢?就因為時代太亂了,我必須犧牲自己,來改變這個社會的潮流。孔子走的路線比這些隱士們走的路更難。明知道這個擔子挑不動,他硬要去挑。
⒂子曰:“里仁為美,擇不處仁,焉得知?”(《里仁》)
一般此句釋為:住的地方,要有仁德才好。選擇住處,沒有仁德,怎么能算是聰明呢?南著卻這樣解:我們真正學問、修養安頓的處所,要以仁為標準,達不到這一仁的境界,怎么能算是有智慧的呢?顯然,后一種境界要高遠得多。
⒃顏淵問仁。子曰:“克己復禮為仁。一日克己復禮,天下歸仁焉。為仁由己,而由人乎?”(《顏淵》)
字面的意思是:抑制自己,使言語行動都合乎(復辟、倒退到)周禮就是仁。一日這樣做到了,天下的人都會歸到仁者上去(或解為:天下的人都稱許你是仁人)。南著這樣解釋孔子的話:克服自己的妄念、邪惡的思想、偏差的觀念,從而完全走上正思,然后修養到那個禮的境界才叫作仁。只要有一天做到這種境界,就可以達到天人合一、宇宙萬象與身心會合的境界。這是一個實在的境界,而不是抽象的理論,是一種內心實際功夫的修養。
仁學是孔子思想體系的核心,故我們把南
這種引申不是沒有道理的。南